凌晨五点，宁波慈溪街头，一辆黄色环卫清运车准时启动。95后潘浩男熟练地挂挡起步，八吨重的清粪车将开始八小时不间断作业。工作服上深浅不一的污渍，是他最在意的勋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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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父亲潘峰是“掏一代”。二十年前，这位安徽汉子在服装厂打工时，偶然帮老乡清理化粪池。当夜，他攥着分得的1000元现金——相当于工厂两个半月工资，污水浸透的裤腿还在滴水。那一夜，他决心转行：“一定要让娃过体面日子。”
潘浩男的人生本有另一条轨迹。影视编导专业毕业的他创过业、坐过写字楼，最终在2023年回到父亲身边。账本说明了一切：工人月薪7000元还管吃住，远超当地普通白领。3立方米的清运车每天满载十车粪便，按每车300元计算，这份“有味道的事业”支撑全家在慈溪买房买车。
炎夏是最严酷的考验。长袖长裤包裹下的身躯被汗水浸透，胶皮手套里混合着汗水和污渍。掀开化粪池盖的瞬间，刺鼻气味仍会让他本能反胃。“身上脸上被溅得到处都是，但还得继续干”，说完他展示手机里奔驰车的照片——那是结束工作后的世界。
七百公里外，安徽亳州的幼儿园教师李雅晴做出了决定。辞去编制工作，拖着行李箱站在慈溪的清运车旁。“城市离得开掏粪工吗？”面对质疑，她笑得坦然。当男友带着工作后的气味归来，她悄悄压下不适：“催他换衣洗澡，收拾干净照样阳光帅气。”
这个被戏称“掏二代”的年轻人正在改变行业认知。他拍摄工作日常发布网络，耐心回复想入行的年轻人：“有更多人加入，行业才会更好。”最浪漫的是他的婚礼计划——让清粪车队刷得锃亮，跟在婚车后面。“总要有人疏通城市的‘管道’，我们的尊严，是自己用双手打通的。”夜幕降临，洗净双手的潘浩男发动奔驰车，仪表盘微光中，两代人的轨迹在此重叠。
清粪车穿过晨曦，奔驰驶向暮色，生活的真相在车轮之上。
